温暖小屋
每晚散步,走过那条长长的街,总要路过街角那个小小的书报亭。方方的小屋,方方的窗,桔黄色的灯光,灯光下缤纷垂挂的书报,那样暖暖的,映照着、吸引着往来的行人。
小屋的主人,是个淳朴的中年人,他常常就那样淡然地倚靠着,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,喧嚣的街道上,往复穿梭的车流,急缓行走的路人,或只是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书报,那份松散闲情,与现实的熙攘,成了鲜明的对比。常恨不得也能拥有这样的一角小屋,不慕奢华,不羡权贵,远离尘世的嘈杂,默默的,固守着一方心灵的净土,散淡却不苍白,沉静却蕴藉丰实。
为了探询新一期《读者》,每个月份,会有两次靠近那座小屋,向来少有交流,只是彼此早已谙熟。每一次,不等近前,小窗必定提前拉开,一张和善的脸,向前伸张着,并不多说什么,笑笑的望着你,那份温暖,如夜幕下燃起的桔色灯光。一日,匆匆拿了《读者》,却忘记了带钱,一时尴尬,主人在窗内温和地笑着,随口说,先拿去看吧!那是在三月,莺飞草长,小屋附近的梧桐,已然伸长出鲜嫩的细芽,街心的花圃里,开满了橙黄色的蔷薇,轻风徐来,那样的温暖与馨香。
还有一次,立在小屋前,逡巡所需书籍,被热情地邀进屋内。时值隆冬,寒风割面,小屋里却暖暖的。窄小的空间,一扇火炉立在正中,烧得正旺,主人的妻,同样朴素和善的一个人,抚着灿白的烟囱在那里取暖,见我走进,笑着起身,百般寻找,火炉旁盘卧的一只小狗,毛茸茸的一团白,撒欢地翘着尾巴,在她脚下快乐地穿梭。
更多的时候,学生或民工模样的人,踏着落幕的黄昏,走近那扇小窗,就有一部红色的电话,放在窗沿,牵系了天各一方的浓情。不曾远行,又怎能感受到思想的深切。只是,无法揣想,小屋周围,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,在陌生的平静下,潜藏着怎样的快乐和忧伤。想来,只有小屋的守望者,那个善良淳朴的中年人,静静的,轻轻的,临近了那些陌生的内心世界。而通明的路灯下,如水的车流,喧闹的酒肆,闪耀的霓虹,激荡的音乐,纵情的歌声,与小屋独处的寂静,恍如天壤。
小屋是一熄灯火,照亮了路人的心,窗上多彩错落的书报,是小屋独有的语言,可曾走近,便能读懂。倘有一天,街依旧,而人非昨,从这里匆匆走过的人,究竟有谁,还能够清晰的记得小屋,记得曾经过往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