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到的春
北方的春来得晚。
清明已过,还是那么春寒寥峭,寒风里似乎还夹杂着去年冬天的气息。万物依旧萧条,随处可见的柳树仍然搭拉着光秃秃的枝条,没有一点发芽抽枝的意思,春天呢?你又在哪里呢?
而我知道南方的故乡早已是一片春意昂然了。温润的天地,和煦的春风,粼粼的河水,鹅黄的柳芽,青青的浅草,漫树花蕾的红杏…
在梦里还是那么亲切可爱,那么楚楚动人。记忆中在这个时候全人是要出门踏青的,那时候我和我的小狗花花一起跑在最前面,口里吹着欢乐的调子,很阳光很阳光的,多年后的我仍然记不清楚当时为何那般快乐天真。那时候淳朴的外公外婆还在世吧,清早外婆拿着小铲出门了,初春的朝露打湿了她的黑棉鞋,而我知道午餐的桌上定有清香的荠菜,一种在现今大城市早已销声匿迹的让我无限怀恋的野菜。
午后呢?春日的太阳暖洋洋的照耀着,阳光透过那雕花的窗棂,外公就静静地坐在他书房的藤椅上静静的思考着,满屋的线装书,墨迹未干的书法,古朴的砚台...让我身临其中,恍如被层层的文化所包围。我那被称为旧式文人的外公,不知去世前的那天是否还在吟哦一生中的最后一首绝句?如果说外公的茶壶中浸泡的是泛黄的岁月,那么春天,每个迟到的春天都是我的剪不断的乡愁!等到长大后,远离了故乡,开始了我的漫漫人生路,长年的客居京城,随后的北上负笈求学,在冰天雪地里我才第一次深深的怀恋起故乡的春天来。那是一种怎样的令人无比迷恋的春呢?古代的诗人在文中缠绵的写到“暮春三月,江南草长,杂花生树,群莺乱飞……”白居易轻轻吟着“浅草才能没马蹄”,王摩偈淡淡唱着“客舍青青柳色新”……
文人墨客笔下的春,很美。我更欣赏的是故乡的春来得早,来得及时。始终觉得一个人必须活在大自然的怀抱中,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,因而我庆幸小时候的我得以在一个充满生意的自然环境下长大,使得我有机会去欣赏大自然的一花一草,聆听到植物在春天抽枝发芽的天籁,看到南归的候鸟在苦楝树枝头的欢呼雀跃…我更加庆幸的是我的故乡这片孕育过神农和屈子,诞生过昭君,有着三千年大河文明的热土,在过去甚至更遥远的远古,从炎帝驾车御剑征讨北方蛮夷,到屈原怀石自投汨罗,再到王昭君远去大漠。
其间经历多少个春,多少个秋?久矣,我只能这么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