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夕

夜，黑沉沉的。

眼，眼不过去。

睁开惺忪的睡眼，伫立门前。

远处一盏忽明忽暗、跳跳跃跃的光点吸引了我的视线。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尖利鸣啭，长时间在耳边吟绕不散。一股发抖的声音在空中愈颤愈细、细到没有。

白天瘦的突兀的山、苍白的天，浩淼处升腾似烟、似雾、似云的地边，此时此刻却都藏匿得不见些许踪迹，唯独脚下踩的仍是坚硬的黄土地。

什么也看不见。飘飞的杨絮、待飞的雏雀、粉红的花、青绿的果……起起落落的灰尘、滚来滚去的纸屑、七长八短的衣着、斑斑驳驳的颜色……

凭记忆摸摸索索而行，一会儿听见凝重的叹息，一会儿听见背过身去的窃喜，泥泞的地咬伤了脚掌，淋漓的雨浇湿了衣衫。

凄凉的心好似被搁置于岸边的船，难以实现乘风波浪的夙愿，难以安度恬然悠闲的漂流。只能让风把帆鼓满，发出受制约的呐喊；只能把身体竭力地晃动，为了摆脱越陷越深的危险；只能朝着苍穹，裸露内心的深深浅浅。

一团漆黑，我被化作朵朵花开淡墨痕的颜色，不容易被人察觉。无声无息偷听天给地带来的心意，绵绵细雨喋喋不休、藕断丝连。

漆黑一团，我已作一缕烟，袅袅于四周方圆，侵润于田园小畦；我已幻成一股风，不是要把乌云吹开，而是要把细雨接来。

让流淌着诱惑的日记尘封，把连绵的失落束之高阁。挺直身躯，让荡气回肠；借着电闪雷鸣的空隙，把目光射入九天之巅；迈开有力的双腿，踏出的雄浑的鼓点，走出夜的藩篱，走进晨的旖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