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比邻的军营

2009-09-22 15:18 | 文/小桥流水 | 2659次阅读 | 相关文章

我家生活小区东南侧的围墙外,原本是某野战军驻地的军营。站在阳台上瞭望,远处是战士宿舍的集居地,那些70年代营造的三层楼房,东西方向整齐地排列着,楼房间的跨度比较大,两排杨柳已绿树成荫,中间空地已成为天然的练兵草场。近处是一大片菜地,少说也得有几百亩,菜地的南端还设有种植蔬菜的塑料大棚,这片菜地着实有着一番规模。每天闲暇之余,矗立在阳台上,隔窗观看只有一墙之隔的军队营区风景,便成了我的一大乐趣。

清晨,“嘀嘀哒、嘀嘀哒……”雄壮的军号声划破黎明的寂静,紧接着 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”士兵的操练声响彻云端。傍晚,“日落西山红霞飞,战士打靶把营归……”,这传唱了几代人的嘹亮军歌传来,令人往事回首、浮想联翩。热闹非凡的营区景象给小区带来无限的生机和安全。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。

燕子由南方飞来了,和煦的春风吹绿了杨柳,娇嫩的小草钻出了地面,营区菜地也长出了绿油油的的菠菜和油菜。一群战士在菜地里辛勤地耕作着,还时常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劳作时的欢声笑语,战士们在施肥、浇水、深翻土地。

酷夏,骄阳似火,热浪滚滚,即使到了晌午时分,仍可以看到有战士在菜地里放水浇地,战士们的工作实在是很辛苦。站在阳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,黄瓜和豆角的秧棵分别爬上支架。黄瓜架上开满黄色的小花,秧棵的底部悬挂着刚刚挂果的黄瓜纽。紫色、白色、粉红色的豆角花,布满了豆角的长藤。

秋风瑟瑟,又是落叶满地金的时节了,战士们收割完萝卜和白菜后,菜地光秃秃一片,万物萧疏,甚感苍凉。深秋新兵入伍,那菜地可就变成了新兵的训练场,时常可以看到衣着迷彩服的新战士,在菜地里摸爬滚打。

北风呼啸,大雪纷飞,那边菜地的景致格外壮丽奇观,房顶、树枝都复盖上厚厚的积雪,松树上的树挂随风摇曳着,大地白雪皑皑……令人自然会联想到《红楼梦》中,曹雪芹所描绘的大雪封地的场景,“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”。

时值年关,凛冽的西北风猛烈地吹奏着大地交响曲,卷起地面上的积雪飞扬着。菜地附近的军事仓库外,仍有战士在野外日夜轮流值班站岗,他们身披军大衣,头戴军帽,脚踏军靴,手持钢枪,独自在雪地里踱来踱去保暖御寒。除夕,午夜的爆竹声由远及近接连不断,窜天的烟花在阴霾的夜空迸发出五彩斑斓,小区的楼前楼后已是万家灯火,家家户户都在庆团圆。唯独那墙外菜地站岗的哨兵,只有孤独和寂寞与他为伴。

一墙之隔的营区风景线,一群生龙活虎的战士身影,成为我日常生活中一个关注的景观。#p#副标题#e#

但前年,军区将菜地和战士宿舍,出售给外地的房地产开发商,军队的营区萎缩到东南角的一片地段。往日战士的身影不见了,军号声、军歌声、操练声已经十分遥远、变得隐隐约约。昔日菜地的绿色和瓜果不见了,几百亩的土地荒无人烟、漫无生机。令人顿感失去往日的安全,似乎怅然若失,一片茫然。

数日之后,起重机、吊车、推土机联合作业,马达声隆隆作响,在两周时间之内,将往日战士居住的一大片宿舍楼,拆卸得残垣断壁、一片瓦砾。络绎不绝的男女拾荒者,围追在推土机和吊车旁,冒着房屋和墙体倒塌后激起的尘烟,一窝蜂般地涌上去拾捡着钢筋、铁丝、砖瓦、门窗……那“起重机臂下严禁站人”的字样清晰可见,真让人担心他们的安全。

不知何故?这片被出让的土地,一直闲置近两年的光景。原本绿油油的菜地,历经一个夏季,蒿草丛生,一片荒芜。暴雨过后,低洼之处形成了若干偌大的水坑,夜幕降临,蛙声一片,家中的蚊虫格外多了起来。

去年某日,我与先生突发奇想,绕过小区的围墙到那片土地上走走,似乎想要寻觅那失去的往日营区风景。已入初冬,田野里的草木已经枯黄。令人吃惊的是,在这原来的菜地和宿舍楼区几百亩的土地上,居然几乎生长的全是清一色的一人多高的蒿草,齐喳喳的活像白洋淀的芦苇荡,北风吹来,沙沙作响,此起彼伏。在这万籁俱寂、漫无边际的荒野里,心生几分凄凉和畏惧。这里已没有路,在胡乱的行进中遇到一位割草的下岗工人,正手持镰刀,像收割稻谷般地割着这没过头顶的蒿草。他告诉我们说:“这蒿草已经干透了,非常好烧,在家里搭个大锅烧饭,割上几天,收割的蒿草一年都烧不完。”蒿草独霸天下的顽强生命力令人折服,优胜劣汰、适者生存,大自然的规律就是如此残酷无情。下岗工人自谋生路自强不息的精神令人钦佩不已。

极目远望,前面仍然没有路,依然瓦砾遍地、杂草丛生、沟沟坎坎,落脚的感觉七上八下,不由得想起鲁迅先生的一句话:“世上本来没有路,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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