陪陪父母过周末
单位离老家较近,步行要三小时。若是坐车,也就半小时。因为年老的父母在那儿,每逢周末,我都要带着一家老小回去与父母坐坐。
父亲年近八旬,由于患有风湿,既聋且老年痴呆,生活已难自理;母亲年过八旬,耳聪目明,思维清晰,动作敏捷,生活自理绰绰有余。
虽然工作单位离家比较近,但是,把这样高龄的父母单独放在家中到底不放心。老屋的上坎虽然有一户人家,但早已举家外出打工去了。隔两百米处的另一山坡住着三叔一家,他们也是年近七旬的老人,平时要忙里忙外,也没功夫帮我照看父母。如果不是因为嫁在寨上二姐和四妹两家人时常过来探望,我说什么都要把父母服侍在身边。
老了的父亲,每天的生活轨迹大抵只是吃了睡,睡了吃。他一天到晚要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床上度过,倘若那天的太阳足够好,他也会出来晒晒太阳,当然,即便是晒太阳,父亲也是睡着的。年轻时的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活,何尝睡过囫囵觉?难道他晚年嗜睡,也是上天对他的补偿?老年的父亲虽然爱睡觉,但只要我们一回家,他准会准时醒来,然后永远是问那么几句话:吃饭了没有?怎么穿得那么薄?是不是坐车来?晚上住不住老家?什么时候走?也许在他的心目中,衣食住行永远是最重要的。我们在家的时候,父亲即便什么话也不说,也要默然的陪着我们。
我如果确定要回老家,就会提前打电话给母亲。当我们到家的时时候,母亲就会把饭菜都准备好,父亲看着比平时丰盛得多的饭菜,自然知道我们要回去,总会在路口翘首以待。母亲除了照顾父亲的饮食起居,还要种菜养鸡。每逢瓜菜盛产的季节,我们都会从老家带着许多的瓜菜回城里,如果我们很久没有回老家,母亲就会打电话来要我们去摘菜,实在不行就托人带给我们。我们每一次回家,母亲都会杀一只招待,害得女儿总盼望着周末回家。老了的母亲不象父亲那样爱睡觉,母亲总是没完没了的搓麻积麻,看着那细长的麻线越积越长,我就问母亲,织一件我穿的衣服要积多长的麻线?母亲说,大约从老家到我工作的县城那么长。我顿时无语了,也许正是这样一根长长的麻线牵着了我和母亲的心。
我不知道年轻时的父母有没有爱情。在我眼里,年老了的父母缺少相濡以沫的爱意。印象中,父母象大多数的农村老年人一样很早就分房了,即便像现在年老了总会有小灾小病,他们都不曾住到一起。问母亲,母亲总是笑着说,你父亲一年四季都不肯洗澡,谁要他。我想,这或许不是主要原因,因为大部分的农村老年夫妻都如此。只是尽管父母不住在一起,只要谁身体不舒服了,对方都会第一时间知道。如果是父亲病了,母亲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和在寨上的二姐和四妹。如果是母亲病了,父亲也会拖着风湿的双腿去给二姐和四妹报信。我不知道分房而住的父母是如何传情达意的,也许他们有他们的心灵感应。
在老家,万事都由母亲作主,父亲只是个配角。母亲负责父亲的一日三餐和行动自由。当然,这行动自由主要是指寨上的一些礼尚往来。但凡寨上的房族或亲戚有红白喜事,一般的请帖都写我的名字,倘若我没空或只是一般的礼尚往来,我都会在电话里要父母送礼。其实,即便是我们去了,作为尊重,主人也还要上门邀请父母参加。只是这样的场合父亲常常不能去,一是他行走不便,二是老年的父亲在一些言行上常会成为人们的笑料,母亲担心父亲给我丢人。只有当房族里老人去世了,父亲必得参加。
我们的寨子原是一个拥有两百余户的村寨,除去那些外迁和移民,现剩一百五十余户。如今,年轻人都外出打工,寨子里都剩下一些老年人了。我父母在房族里早已成为头号老人家,在全寨的老年排名也是二三之列。我每一次回家,都会看到寨上的一些老年人聚在我家,这些老人都羡慕我父母,虽然我是独崽,却能经常回家看看,他们有几个崽,有的在远方工作,有的在外打工,一年也难得回家一次,说着一个个都很伤感的样子。三叔就常对我说,他的三儿子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家了,平时也不与家里通信息,还不知是死是活。我也说我堂弟多次,要他回家看看,可他总是强调现在还没混出人样,不好意思回家。等将来发达了,再衣锦还乡。你能拖,可三叔三婶能等么?
其实,儿子有钱没钱,出息与否,作为父母的并不看重这些。每一次回老家,我都是空手去的多,带回来的也多。父母高兴,我也心安理得。周末,少一些应酬,少打一些麻将,常回家陪父母坐坐,真的很惬意,也很安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