懒散的时候

这是厂区一角的一个锅炉房，只在冬天启用给厂区供暖。锅炉房门外是一小块平地。其右侧是一个偏厦，对面是一个砖砌的围墙。左侧是进出的通道，左侧靠围墙一侧还有几棵树和一个花圃。

连日阴雨，我站在门前看雨水洒落在前面的水泥地上。锅炉房内光线暗淡，人们都聚到了一侧角落中的，那个小房间中去聊天。而我就总是站在这锅炉房的门前，看外面的雨景--雨水在水泥地上积起的一个个小水洼，和雨水滴落在水洼里和地上的景象。

我和同事负责的是，厂区内电气设备的维修工作，所以只要维护好设备不出故障，就有较多的空闲时间。

邻工段的一个人对旁边的人说：“一个男人可不能蹲门槛啊”。并不是冲着我说的，也并不像是对我有恶意，那时我还是刚到这个单位，与厂子里的人还不熟悉。但我当然意识得到，他那是说我的。不过我却对此并不以为然，因为我不认为在这门前一站，就竟然会不再是男人了。

从到这个厂子的第一天，我就又陷入了一种可怕的精神困扰之中。我可怜兮兮地捱过每一天。一整天几乎不敢与人说话，还要时时处处为脑中产生的，各种怪异的想法而困扰。像这样一天天地捱过来，真不知是要有多么地艰难。

天晴了，我走出那锅炉房的门，到院子里。院子里的花圃，种着一些紫色花瓣的花。在这里我又见到了一些特殊的景致。

一只像啤酒瓶盖儿那么大的黑色蜘蛛，在院子一侧的空中结网。它每一天都出现，给人留下特殊的印象。有一天，我看见一只小蜘蛛误闯到了大蜘蛛的网上，大蜘蛛迅速地爬过去，逮着小蜘蛛用嘴一咬，那小蜘蛛竟立刻不动了，像是死了一样。那大蜘蛛狰狞地完成了这残忍的猎杀，然后就从容不迫地旋转着爪中的猎物，在其上缠绕上一层层的蛛丝将其捆牢。

我目睹了这不光彩的自然界中虫曷的杀戮，感觉到有些心惊。我开始对那大蜘蛛有些憎恨起来。于是我用木棍儿将那蜘蛛网划除，并愤愤地将那大蜘蛛挑起抛向远处。工段里的一个同事看到了，就开玩笑似地对我说，类似不要对小动物‘杀生’之类的这样的意思。当然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，我所看到的情况。

在院子里的靠着对面砖墙的下面，摆着有几台锅炉上用的电动机与水泵。站到那电机上就能伏在砖墙上，看另一边的院子。于是在天晴的时候，一没有事情我就又习惯地，站到那电机的上面，伏在砖墙上看对面空落落的院子。对面的院子其实是一个挺大的材料仓库，中间有一趟铁路专用线，对面则是一趟陈旧的材料库房。这材料库的院子里是一大块荒草丛生的平地，或是这儿、或是那儿地偶尔堆放着一些建筑原材料。平时里这院子中很少有人过来，所以我趴在墙上傻呆呆地看这空落落的院子，也并不觉得无聊。

终于有一天，工段里的Y在我的身后地上，对我有点开玩笑似地说：XX你怎么趴墙头呀？同样她这也并非恶意。而我虽然也明白她的话的意思，却仍然并不以为然。只是觉得这有点好笑。而且我还依然固我地，继续每一天都趴到那墙上，看那空落落的院子。

后来有一件事情，使得我再也不敢趴到那墙上，向对面看了。有一天，有一个女孩儿出现在，院子右侧远处的入口处。她走过来一直到了，院子左侧一个大材料棚中，侧过脸来冷冷地朝我这边看。挺大的院子，虽然她距离我还是挺远，可我也受到了震慑，慌忙地后退。并从那以后，竟再不敢站到那墙上去了。

有的时候，早上加班去的较早。那时天已有些凉意，刚到那儿时，太阳还刚刚升起。我看见门前花圃的花上，有蜜蜂落了下来。可刚落下的蜜蜂，立刻就不能动了，用手去碰它它也动不了。原来它冒着早间的寒气飞到了这里，当到达后已浑身冻僵，因而不能动了。不过当日头升高，空气暖了起来，它就又会立刻恢复活动能力，开始了忙碌的采蜜工作。

有一天，在这花圃边，我看见一只黄蜂飞起来，飞的速度不是很快。我无意识地猛一挥手，竟将这只黄蜂打落到地上。黄蜂--形状像蜜蜂，比蜜蜂大，体色鲜艳，并以捕食其它昆虫为主要生存方式。它的嘴不是像蜜蜂那样的吸食花蜜的吸管儿，而是能凶狠地进行撕咬的捕杀利器。我竟轻而易举地将这只黄蜂打落到了地上，这使我感到有些惊喜。于是我弯下腰，细看被打落到地上的这只黄蜂。我发现这只小昆虫的身体（胸、腹、翅膀部分）滚落在地上，而它那小小的头则飞落在了一边。这使我更是惊讶了。我将那小小的昆虫的头，用指甲尖涅起，放到另一只手的手掌心里，打算更仔细地看一看。突然之间，我的这只手感到了一阵‘剧痛’。我慌忙之间，猛地挥动手掌，将那小虫子的头，重又甩到地上。片刻之后，我才明白过来，是这只已经掉了的小虫子的小脑袋瓜上的嘴咬了我，才使得我这样。

我极为惊讶之至了。并慨叹这小小的虫子，实在是太厉害。靠捕杀其它昆虫而生存的虫类，通常都很凶狠。它们的口器在进攻的时候，可能会分泌出某种毒素，所以当它们在咬人的时候，连人都难于招架。

花圃一侧靠墙的树上，生出来了一片片的虫子。显然是由一种飞蛾所产的卵生成的。每当下班的时候，工友们走到那里，都站下来看那树上的虫子。那些虫子密密麻麻、弯弯曲曲的爬满了树干，其景象简直使人作呕。因而使得人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