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砖”的境遇
“革命战士是块砖,那里需要那里搬。”这是句关乎一个时代的话,也许已经是一个正在被历史遗忘的故事。
49岁,又过了几个月,这年的春节过后,我被安排到一个比较“清静”的单位任副职。我知道按照地方“人事任免”的潜规则,我已经进入了被安排“内退”养老的程序,这也将是我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站。
按照一般惯例,县里副科以上的干部调动前是要经过有关领导谈话的。我也不例外。领导先是简明扼要的说了几句新单位的好处,然后例行公事的问我还有什么意见没有。我口齿清楚的回答了一句“没有”。还会有什么意见呢,其实一过45岁的时候,我就大体清楚了自己的未来,对自己也就不再感什么兴趣了。年前县里成立一个新的办公室,说是“一套班子几块牌子,”在办公室打印好的上报材料上,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写在了文件的第一页。谁知时过不久一个新的领导就出现在我的面前。我还是在我所在的那个部门任我的虚职。这又有什么呢,说得轻松一点,我是知道“不跑不送原地不动”这句话的,然而这时的我对这一切已经看得不那么十分重要了。我想:怎么干,对自己来说也就是二、三年与三五年的之间的光景。有区别,但也没多大的意思,也没多大的奔头。犹如鸡肋,嚼不嚼都没什么大来去。
我无所谓的就去了一个新的单位。
这个单位的头,我们有过一段暂短时间的共事。89年春我调到县武装部的时候,他在政工科任干事,那时候原科长已调往外地,科里科长的位置已经空位了很长一段时间了,部里有同事曾私下里对我说,部里有的领导已经答应那位任科长了。他就是将来我的科长。听到这些,我一个新来的兵自然而然就把他当成了科长一样看待。
我比他年长几岁。他按部队的习惯在我的姓前加个老字,称呼我为老某,我按职务称呼他为某干事。这年开春他家张罗着盖房子,单位里的事自然就落到我的头上多一些。我第一次写军分区要求的会议材料,材料报上去之后,分区的组织科长就给我们部长打来了电话,以极欣赏的口吻称赞我那份材料写的不错,说一看材料就知道不是部里老人写的。部长很高兴。不久,我和部里的军事科长去分区参加一个会议,分区的组织科长知道我来了,就让军事科长一定要带我去见他。这件事,军事科长回来后汇报给部领导,他还喜形于色的在不同场合炫耀我们参加那次会议的一个细节,说一个县的政委不解我材料上写的“氛围”一词,遭到了分区主管会议的组织科长的奚落,引起一通哄笑。这事不久全部里的人就都知道了我“笔杆子”上有二下子。
也许是和我调到县武装部有关,也许是我的同事事先就有打算,大约在三个月之后,他就被县里提拔任命为一个乡党委的副书记,调走了。打这之后,我和我这位一同当干事的同事,虽同在一个县里工作,却是十多年也没有很多的接触和交往。
二座山到不了一块,二个人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就走到了一起。命运确实是很会作弄人。十几年之后我俩竟然又凑到了一起,我也终于成为了他的属下。但有所不同的是,十几年前是我主动性的自愿的冒懵的选择,这一次是我凭任命运随意被抛弃的结果。
成为新的同事,这时我们俩的称呼口气还像似一如既往,他还是在我的姓前加个老字,还是那样称呼我为老某。我也还是那样在他姓氏后加官衔称呼他为某局长。但岁月毕竟是不同了。这一次我们已经有了实质性的上下极之分,更何况他在那个单位已经经营了几年,是个真真实实的一把手。
不知是不是过去的什么因由,最初的“合作”还是引发了一点小的不愉快。这种信息是由一个科长来回传递的,事情僵持了几天,后来他是做了让步。尽管如此,有人说这是试探虚实的“下马威”呢。其实,不自吹的说我到了这般年龄,已经做了几年的虚职,是知道在一个小小的单位应该怎样做副手的。事实上做虚职的经验也同样适合在这里。
在这个单位许是过了二个“八一”。记得每年的“八一”单位的会计都要为局长买上一份礼物,局长在酒桌上笑纳之后都要玩笑的解释一句,老某正经军人的不是,干了8年,还真亏了。我总是无可奈何的笑笑说,就是,我终究是个土八路嘛。
我这个土八路在这个新的单位呆了二年多不满三年,客观说和一把手配合的也还算可以。但我还是在95年上半年单位完成学习“三个代表”的第二个阶段检查验收后,提前一年自动退出了职业生涯,终于还原成为一个可以随意喘气的老百姓。